HIrarara!

毫无节操超级杂食cp乱炖
金光/bleach/封神/HxH/乙女game

【Bleach/银乱】花欠

旧文搬运。当初我还嘴硬说肯定有峰回路转,结果……98最后还是毫不留情地发了银的便当。98,你好狠的心!(指


附正文


她捏着笺,立在阶下,远远就听得到一片嬉闹。

“秋水长天雁字成双,蟹肥膏黄,正是分赃好时光。”

 

坐在头等席上的八千流捏着嗓子唱完了这一句,一个滚儿就跌回十一番队长的肩上,只留一双眼扑闪扑闪地看着大家。

这句开场白热情且奔放,说得人心都惶惶。被女协打压了多年的浮竹队长一个胸闷,一连串儿的呛声咳嗽。露琪亚小声地在下头爆料,这又该是哪位哪位代的笔了吧。音梦挡在她面前斟半杯热茶,丢一个压低了的白眼:你声音小点儿,莫叫会长听了去,多生的那些个节外枝桠。

七绪妹子没办法了,义无返顾地站起身来躺枪,高声宣布,第一百三十三届女协主办即真央校友聚会现在开……

“开酒了开酒了来来来开酒了!”

三九番副队一起跳出来打圆场。底下人倒也卖面子,于是一片杯盏叮儿铛的响。八番的副官僵着一张脸站在那儿,被自家队长一个勾肩拉下来,“小七绪也来喝酒嘛~”

她瞧着这鸡飞狗跳真是团圆美满,一时不知如何跨步进去,只在门口倚着看。面上笑盈盈,心里有些空,倒也不算太虚,像是铺了层白雪一般的松软。

 

几杯黄汤灌下去,大半道行尚浅的就原形毕露。感慨似水年华的惆怅了,泡妹把马子的蠢蠢欲动了。

晚来的雏森妹妹千年难见地跳窗进来,红着一张脸扶着墙在喘气。卯之花队长站起来拍拍她的肩,替她拂了沾在上头的樱花。夜一是眼尖的,见小女生耳后还簪了一朵,就笑着打趣儿问了声,这是哪家的少年郎给的定情信物呀?底下立马有不知死活的人起哄着,“可别是六番队长始解了。”坐在最外头的白哉一抬眼,全世界都安静了。

万年负责打圆场的修兵就笑了,按着边上吉良的肩说,“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。以前在真央,开樱花的时候,哪家小姑娘身上不沾几瓣儿”。顿时四下里嘘声一片儿起,十三番的清音小学妹又被推出来领着头检举揭发,“谁不知道修兵学长以前才是真央的大众情人,您就省省吧。”躺了枪的那个只好苦笑,“哪儿轮得到我,女神在这儿呢。”

话头丢了过来,再不说话就不像样了。她收起发怔的表情,干脆也跟上群众挪过来的目光,拗了个S,万众瞩目地挪进来。“哎哟哟哟”的开场白还未吐完,被京乐春水一句压低了的叹息打断。

“从前的真央,顶好看的,可不是樱花。”

可不是。京乐队长到底是看惯了风月的老手,忒是会说话。听得这一句,她也就噤了声不说话,只笑眯眯地坐下来,举了酒杯,“我来晚了,扰了大家赏花兼调戏桃子妹妹的雅兴,该罚!”

一杯酒下肚,什么真的假的活的死的你的我的他她它的,统统不在乎。  

 

 

上过真央的大多都知道那里的樱花林,流传了后世三四百年的“贵族家主迎娶小姨子啊呸呸是迎接小姨子”与“清纯少女温柔熟男一见钟情就此误三生”等戏码均出于此。然而如京乐队长一般通晓风雅的,却是懂得此中真谛的:最美往往不在人口舌间。

在这里,顶好看的,是开在水里的莲花。

 

真央是个好地方,风水盈润,什么都养得活。尤其是花苑水池,到了春夏天,远远就是一阵扑鼻的香。南苑养的是莲花。池子里开成片,花上点着烛,摇摇曳曳,好似水中飘荡着的许多无根的星星。

那些甜软的香味煽动着夏日的燥热,联手夏祭与烟火,怂恿着青春期的少年少女发动一场暴动。即便是那名誉校长山本元柳斋重国莅临,恐怕也阻止不了这场欢乐的叛乱。

 

松本乱菊来真央的第一年,夏祭正巧选在了荷花盛开的好日子里。

那会儿,她还只是贪玩儿的小丫头,看中了一朵,就要去摘。一同考进来的青梅竹马却一把拉住她说别去,这荷叶做过手脚,太轻,承不住瞬步。她有些不高兴,眼珠一转儿,又把鬼主意打到身边陪着她的那人身上。

一年级的小孩子们总是无忧无虑且无法无天的。他们还未见识过的东西有太多,亦不懂得“规矩”这玩意儿有多渗人。小丫头是只管自己开心的,就掐着嗓子发嗲,晃了晃市丸银的胳膊,说嗳你用神枪择一朵呗。他僵了一僵,摊了摊手,脸上表情是残念的,心里大约是庆幸自己还好没带着刀出来。

她真的不乐意了,扭着身子发小脾气。小姑娘是习惯了被他安抚的,过一会儿不见银来哄他,只听得水声响。她转回身去,见到的是小男生卷着裤脚管儿蹚水回来,手里还攒着一朵小小的花。

她看着,又是惊讶,又是高兴的。等到他走上来了,她凑过去,说出口的反而成了不知好歹的一句“怎么不挑朵大的呀。”

好在市丸银也不介意,食指压在唇边,抛一个讨饶的笑。他说,乱菊啊,违禁的事儿要做得低调。

她翻白眼,心里想的是违都违了再低调有个毛线用,不过脸上倒是始终带着笑。花接过去了,她就炫耀似的拿在手上,回了寝室还特意讨了个玻璃杯养起来,宝一样地照顾着。

左右床的姑娘就喜欢拿她开玩笑,说您这是要养宝莲灯呢,还是等着里头生出个哪吒?上铺的那妞儿不屑于装温柔,总是正大光明地嫌弃她,说她发神经。她不管,照样换水换得勤快,整个夏天都是飘忽晃荡的。

有一回,市丸银来找她,见到窗口上摆着的花,也不知他是怎么想,眯了眯眼就一个瞬步跳上来。吓得松本乱菊死死挡住窗口,不敢让别的姑娘瞧见他。

总是不正经的小狐狸就用膝盖撑着窗棱,把脑袋凑近她脖子,低低地笑:“难怪乱菊桑最近身上总是很好闻啊……”

小姑娘被他这一句说得炸了毛,用他教出来的白打劈了一掌,瞬间外头狠狠一声闷响。

室友开门来问,乱菊怎么啦?她红着一张脸摆手,喊着没事没事,脑子里还兀自萦绕着他刚才那句话。听着是假,说着却真的动人。

室友见她又傻乎乎地笑了,也是看惯了,便扔了一句“没得救了”,替她关了门。

 

再过三四天就是夏祭,传说中的真央传统节日之一,couple专场。乱菊本是满心欢喜地期待着的,等那个为她折了花的人也来将她像花一样地取走,放在心上捧回家。

怎知当日她候了许久,不见他来。挨着班级一个个问过去了,才知道,原来这小子走了运,早早就被人挑走去了护庭十三番,算跳级,只留她一人在这里傻站着。

松本乱菊先是懵,后来慢悠悠清醒了,也学着旁人一般半真半假地笑骂。回头同诸君笑别了,一步一步拖着腿走回宿舍里,小姑娘膝盖一软,睡得四仰八叉。

有些事是哭得皮肤发干也没用的,那还哭它作甚么呀。

傍晚时分,她起了身,半拖半拽地拉了三四好友一道夜游。瞬步上墙,打窗折花。小丫头们胆大包天,放照天球照明,嬉笑声亦步亦趋地跟着影子,掀翻了真央半边校门。空余一枝打了蔫儿的荷,枯坐窗台等天明。

 

这人不告而别不是第一回,松本乱菊笃定着他早晚要回来。这笔账她且记了,按天数算利息。只是人在真央,要费心的实在太多。比起一句占了三页的鬼道咏唱来说,市丸银委实不算什么。日子一久,她还真不怎么在乎他了。

于是这迟了六年的再见面就着实有点上不了台面。松本乱菊正为方才年级主任斩钉截铁的一句“夏祭禁止适用六十以上鬼道”生闷气,抽着手里的伏火扎小草人,被身后人一拍肩,魂飞了一半。

他是老样子的吊儿郎当,只笑嘻嘻地同她打招呼,“哟,小丫头。”

她一抬眼,手里啪嚓一声扯断了一条灵压。心也如同手里的半根红线,无处可依地飘荡。

市丸银说好久不见。松本乱菊冷哼又是夏祭。他说着啊啦我可是有席位了要喊大人哦顾左右而言他。她眼角飞桃花,笑容满面地向他挑衅,那么五番四席大人可还记得真央的规矩。

是的,我记得。他回答。

她不明说的,心里惴惴。分明是对他不满的,却还是忍不住期待起来了。

 

 

真央的传统是远距离式求爱,爬墙头的都是三流手段。阿里山的少年郎抛绣球;红河岸的小伙子摇着桨,对歌唱到天亮。罗密欧扔石子,敲中了朱丽叶的玻璃窗。而在真央,就是鬼道和斩魄刀的战场了。

小姑娘们自然是喜闻乐见的,嬉笑的间隙还能偶尔得空,顺手就往楼下丢一两个黄火闪或赤火炮。躲开了算男人造化,躲不开也只当lucky day来笑一笑。

只是苦了男人们和他们的斩魄刀。风雅如流水系尚可始解,鬼道系就得看看造化,直接攻击系的一般没花头。拿着浅打之类的菜鸟便只好挥着斩魄刀当竹竿儿,在门口拉了横幅,上书“女协万安”,宽面条泪扑簌扑簌地流。

 

每年到了这个时候,松本乱菊总是笑得格外放肆的。她本就艳名在外,楼下聚众的尤其多。想要得到她的垂青的人是不少,可也有好几位,就是来看个热闹的。

比如雷打不动的绫濑川和斑目,每年都少不了他们两个。乱菊有时候也真想不清,这两个人到底是算捧场还是踢馆。

弓亲总是早早地到,扭着腰扮可爱,等人多了就跟着起哄,高喊“乱菊笑一个笑一个呀呀呀呀”。她要是听话,真的笑了一个,那可就不得了了。一上一下两朵花隔着三层楼一起开了,花枝乱颤地摇。在楼底下候着的男人多半都沸腾了,斩魄刀一抽就随手抛。

一角跟在后面端着晚娘脸啐一口,刀鞘一松,开始清理现场。等到维纪的人听说风头不对,匆匆赶来的时候,报销的斩魄刀多半都能垒成一摞。

有句话怎么说的,大约是“冲冠一怒为红颜”。诸如“级长被某妹子的白雷砸得肩膀脱臼”之类的花边新闻,在那一天,也不过是应景的笑料。

这借口实在太好用,以至于松本乱菊一直深深怀疑,一角之所以愿意跟着绫濑川来,是否是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意图——比如“可以光明正大地聚众斗殴”之类。

 

不过话说回来,她自己也没对这事儿怀过什么正经的好心。每一回,松本乱菊看着楼下的人山人海,从没觉着自傲,也不对男人鄙弃,只觉得有趣儿。

可这一回,她却有些紧张。这紧张不像是小姑娘含羞带怯欲拒还迎,也不算是久别重逢故人相见不如相忘。那分明不是那么浅薄的东西,厚而沉地碾在她心口,叫她无端地心慌。偏生她还要装作骄傲装作不在意,不知要留给谁去看那一分余裕。做戏啊,太假,可她又不知要往哪里去借力。

她走到窗台口去吹风。楼底下是扛着东西奔来跑去的免费劳力,有和她说过话的,大着胆子叫了声乱菊前辈。她回过神,朝下头打招呼,单纯的好少年们就一片欢天喜地。

伊势七绪从房间里跟过来,见了这一遭,忍不住带了点儿笑。

 

这个姑娘是后来才来的,比乱菊低了一届。她来的时候市丸银早就走了,只零零碎碎地听乱菊或旁人说过些市丸银的事儿。五番队来视察,她也跟着乱菊同市丸银打了个照面。她倒是觉得,这个男人,不告而别也好,自说自话也好,不过就是个想太多的主儿罢了。用乱菊的话来说,就是,“不上道”。

不过市丸银到底如何,她并不是太关心。她更担心松本乱菊,这傻妞儿,一条心走到底。好在现状还不算太糟。

七绪瞧着这幅“国民女神”的模样,倒也安下心来带着笑去调侃松本乱菊,给她讲了一个故事。说的是,隔壁天朝以前有个叫褒姒的,因为周幽王的烽火笑了一笑,引得君王昏了头,顺带还把诸侯涮了一遭。

松本乱菊若有所思,说,其实她挺了解那褒姒在想什么。七绪就白她一眼,手刀来得飞快。

她没挡,只躲,还是叫她一掌拍在肩上。小姑娘背一折,干脆装内伤,做了捧心的模样,皱着眉高喊“小七绪小七绪你看我都要吐血了要吐血了”。

后者推推眼镜,冷哼一声不作答。她也放松下来,黏糊糊地靠过去说,“我不会变成褒姒的,我没有周幽王愿意替我点烽火台。”

这叹息一出口,豆腐心的七绪就绷不起冷酷的脸了。她回过身揉揉乱菊的肩膀,低声劝着说,“他待你不坏。”

“是啊,是不坏。”她笑嘻嘻地答,把半个人黏在好友身上,顺水推舟地卖乖。手指蜷起来,拢在袖子里,叫谁都瞧不见掌心的红印。

 

七绪只当她还是放不下。可是松本乱菊自己知道,她心乱,并不全是因为这。没人晓得她在紧张什么,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预感是什么。说不出来的,乱菊只觉得自己好似是个大限将至的人,却还在希冀釜底抽薪。

丢脸啊,抱着一块浮木就不撒手。她把脸埋进好友怀里,想,枉她这真央的校花热情奔放出了名。能近得了身的男人是不少,近得了心的,为何偏要如此逼仄。

 

市丸银对松本乱菊,好不好,说不准;可是要问坏不坏,那是真的不坏。

没来真央之前,他就算她的饲主,每日跑进跑出,就为的是喂饱这只懒猫。后来小丫头长大了,心眼儿多了,他还得不定期替她顺毛,带一两朵花或者一小包糖回来。哄得她开心了,他也就跟着笑。

进了真央之后,市丸银还兼了个辅导老师的职。他成绩好,鬼道白打都上手。她性格散漫,上课总走神,平时能仗着好脸蛋儿讨人爱,半撒娇半耍赖地混过罚斥。到了快考试的当儿,即便是她松本乱菊也只好憔悴着一张脸去找他救急。他也不推辞,勾着腰挽着胳膊就替她补白打。路过的男生见了免不了脸红心跳,用眼神对着市丸银的后脑扔飞刀。其实谁都不知道,勾着腰挽胳膊并不总是调情的前奏,它有时也会是过肩摔的准备动作——当然,身体力行的效果还是有的。起码有银在的那一年,乱菊没挂过科。

他待她,几乎是有求必应了,这是不算差的。可这男人偏偏是个口嫌体正直的主儿。有些话她不便开口的,他明明知道她想听,他却装傻只当不晓得。乱菊还是个小丫头,不懂坦率。她心里恨,却做不了什么,只好看着他一天天用笑容敷衍她。

 

这回的夏祭,算是他欠她的。她这么想,安慰自己。如果当天这个男人不来,难保她不会抄着灰猫就冲去贵宾室,把刀往那来视察的五番副队脖子上架那么一遭。

好在,当天市丸银来是来的,刀也是带的。可他还是老样子,不正经,没干劲。

松本乱菊要是在楼上对下头抛飞吻了,他也会跟着大片儿群众一起吹个口哨。可是除了这之外,他就什么也不做了,只是笑,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。

她本来就不安,见了他这模样,就对他更有些不满。人人都在讨自己女人开心,唯独他拢着手在下头笑眯眯地看戏。她实在是不喜欢他脸上这种游刃有余的表情,就故意丢了个照天球下去。咕噜噜滚到他脚边,被他轻轻一晃,踢去了隔壁不知名人士的屁股底下,“砰”一声可真够响。

真央的情人节是最欢迎这种戏码的。女孩子的恶作剧从来不与“粗鲁”二字沾边,稍稍过分些也会得到谅解。弓亲和一角也停了手里的事,笑着跟她比了个“你又乱来”的眼神。

大家都在笑,银也跟着笑,一个抬眼对上她,做了个口型。她眨眨眼,故意抬格调,回一个媚眼,眼神促狭得不得了。银没办法了,叹了口气,拖拉着脚后跟挪来她窗下,立定站好。

她暂且忘了恼,贪玩儿的天性促使她更想看好戏,就笑眯眯地把从腰上抽出一段绸,扔下去,飘飘晃晃地潜进风里,遮住了他的面孔。

好呀,没想到小姑娘会来这一招。市丸银有些懵,手忙脚乱地掀开蒙住头的绸,没了一贯的笑容,抬着头睁眼瞪她,大概是在怪她不知轻重。可是那眼神分明是极软的,蒙了水光,好似在心上燃了一段氤氲的香。

她原本是满腹怨怼的。只是他这一眼实在太软,太撩人。她看懂了,知道他是有理由的,心里的委屈和疼都像是突然断了档。

那么稠那么甜,连同六年前的莲花香一起落下。成了海,成了糖,成了脆弱的钢,成了甜蜜的谎,成了灼人的水浪,成了带刺的柔肠。时光好似又被拨回两个人在流魂街流浪的模样。

她终于明白这个男人的心是什么模样。那些口是心非的谎,她都愿意去原谅了。

 

这种从云端被重力拉下来的笃定感太让人着迷。乱菊被撩起来了,忍不住了,从三楼一个纵身跃下来,惊起一片喧哗。她拉了他的手,瞬步走得快。背后的嘘声好像巨大的黑色海鸟,掠过头顶,扬起夹杂着不甘和心碎的善意的嘲笑。

她不管,只顾走。银踉跄了一步就跟上来。两个人跃过授课楼和训练场,如灵巧的蝙蝠一样躲避着建筑物,漫无目的地跑。

过了六年,她依旧是吊车尾的,又是女孩子,跳了几十回腿软了,瞅准时机就往下一倒。他什么也没有说,扶着她的腰一把捞起来抱好,换了个方向笔直走。她也不问去哪里,挂在他身上晃着脚丫,默契得一如既往。

两个小坏蛋就这么自说自话地翘了真央的墙头,一个逃了课,一个迟了蓝染副队长的集合令,在外头晃了一宿。

 

 

不知哪家没心肝儿的,讲到这一段,还揪着不放,非要把十三番的正副队长一个个都八个底翻天。说着说着就有人笑了,“这么多年了,松本副队长仍旧是唯一一个跳下楼的姑娘。”

京乐总是爱凑热闹,追了句,“有什么不好,奔放才是真央的传统。只可惜松本你后继无人啊。”

她也不恼,敬了口酒,说,“我倒听说,以前有个不成文的规矩,京乐队长每年这会儿都要被罚留在男生宿舍关禁闭。”

话音未落,那边体弱多病的十三番队长早已咳得惊天动地了。

啊呀呀,最毒妇人心啊。京乐春水摸摸鼻子,尴尬地笑笑,只说道哪里哪里我这不是略略隐退好为学弟留条生路嘛。

明眼人听了都吃吃地笑,也不再多讲。不知水深的,如阿散井小弟弟,就会梗着脖子不依不饶地追问为啥为啥。朽木家的当家是蹚着浑水走过来的人,瘫着一张脸扫过去,热血副队也就噤声了。

卯之花队长温温婉婉地笑了。虎彻家的姐妹花也没忍住,跟着抖起了肩膀。笑声愈来愈大,松本乱菊也弯了嘴角。京乐刚被埋汰过,又转过头去戏弄隔壁番队的好青年。

她看着,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很不错,只除了含着一些微弱的凄惶。她的确不是个厌旧的人,却也喜新。只能依靠回忆来杀时间的生活方式,对松本乱菊来说,未免过于没分量。

流光容易把人抛啊。她不愿再想,寻了个空,举着酒杯先干为敬。白瓷碰撞着,发出欢悦的声响。有人起哄着,有人讨着饶,喧哗得恰恰好。不知哪个缺心眼儿的姑娘轻轻抛了一句,“您们后来去了哪儿呢”,也被这笑声盖了过去。

松本乱菊只当没听到,微笑不减心不摇。

 

人生当浮一大白啊。知道的事儿就是知道,不知道的,想多了也不过是自寻烦恼。乱菊想,她本来就不是那么豁不出去的女人。

他不愿意说,她又何必去想。一条河不能淹一个人两次,她也不该再如当年一般惊慌。市丸银这人再不上道,总有一点是好的:他欠她的债,不论多久,他都记得去偿。

凭着这一条,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高枕无忧了。

她笑起来,这才发现,原来冰释前嫌这回事,他们早已温习过一次了。

 

 

走过黑陵门,穿越过大片荆棘和白雾茫茫。迎着冷风呼啸而来的方向,离开瀞灵廷五十里,志波家的姑娘没心没肺地笑着说,这里“生死两茫茫”。

他带着她穿过流魂街北方的森林,去看瀑布和被洗刷过的天空。

 

那里很凉,下着迷蒙的雨,又像是蒙着厚重的雾。市丸银拉着她的手,从细白的水珠中走过去,正如以前他们从那些高高在上的奇异的怜悯和捉弄中走过去一样。

她转动着眼睛,看天看地看风景,还看他蓝色的眼睛。他笑她怎么还是像小孩子一样,她牙尖嘴利地回话,你也没长进多少啊,照旧口嫌体正直。他没得话说,只低低地在她耳边道了歉:回头再折一枝花,给你赔礼就是了。

这句说得软,叫她真的开心起来了。她说,银,嗳你怎么还是这么不上道啊,怎么难道护庭十三番少了思想品德教育课?他眯着眼笑得咬牙切齿,抱歉啊我大约是没这机会再回炉重造了。她笑得放肆,倒进他怀里。他顺势将手按在她的肩上,替她挡着风。

乱菊便不再讲话,蹭在他身上,餍足地陷在回忆里。

 

 

“秋水长天雁字成双,蟹肥膏黄,正是分赃好时光。”

荷香散了,流萤黯了,夏天早该过去了。他欠下的诺言还没实现,像一朵埋在泥下的花,等着下一次的光热来唤醒。

秋风四面起了,那又有甚么打紧。

 

 

FIN

评论(6)
热度(252)
  1. 共18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